ob体育凤凰记者一线直击-积石山的日与夜|凤凰聚焦
2023年12月18日23时59分,甘肃临夏州积石山县发生了里氏6.2级地震,震源
深度10公里,持续时间超过20秒。由于震源较浅,甘肃、青海多地震感强烈,造成了
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。地震发生后,《凤凰聚焦》摄制组迅速前往震中积石山县大河家镇,实地探访灾区的最新情况。
12月19日夜晚,在接近震中核心区的青海省官亭镇,灾民吕志正从安置点返回自己的超市清点货物受损情况。
“当时哗啦一晃,整个东西全部掉下来,门被东西都堵住了,我只能跳上去,爬出去了。”
今年47岁的吕志是本地人,虽然这里属于南北地震带的组成部分,但在他的记忆里,从小到大这里发生的地震次数并不多,如此严重的地震还是第一回。地震发生后,他从变形严重的卷闸门中爬出,脱险后,他看到对面的邻居被困在了二楼。
“还有一个邻居,我心里没有想到,当时也没有手电就用手机灯,上去了一看,那个小孩对我喊叔叔救命。我跑上去拧不开门,然后一脚踏开了门,我赶快把他抱出来,其他居民也跟冲上去了。”
12月20日,凌晨1:57分,摄制组抵达受灾最为严重的积石山县大河家村,这里的部分水、电、交通和通讯等基础设施受损。在现场,甘肃蓝天救援队的队员们正在往安置点搬运第一批运抵灾区的物资。这支民间救援队在地震发生四小时后就到达了震中现场。
“我们第一时间就启动了应急预案,ob体育组织了35人的先遣队,于凌晨4时就到现场了。我们主要开展的工作,一个是人员的搜索搜救,二是我们随队的医疗队,对受伤的群众简单的进行医疗处置,然后把他们转运到卫生院。”
入夜,当地气温下降到接近零下20度。救援队配合当地政府已经搭建起了150多顶帐篷,为附近的村民提供基本的过夜保障。
这是震后第二个夜晚,伴随着陆续的余震,惊魂未定的几百名群众被安置在了大河家村安置点帐篷。
由于气温极低,帐篷内需要依靠煤炉供暖。有着丰富救援经验的甘肃蓝天救援队队长曹亚民,在巡查中发现了一处安全隐患。为了排除安全隐患,曹亚民迅速召集小队,开展拉网式排查。
“大家看帐篷的上面,有烟囱,上面都冒着烟。有些帐篷里面的烟很浓,会产生一氧化碳。我们两个人一组,把所有安置的帐篷全部查看一遍。一定注意烟,不要一氧化碳中毒。”
44岁的曹亚民,是一名退伍老兵,曾参与土耳其地震等国际救援任务,经验丰富。在这次参与救援前他被查出罹患癌症,急需治疗,但在地震发生后,曹亚民还是决定前往灾区救灾。
“他们都知道我的情况,都关心我,其实按理我不应该来这,因为在另一种层面上来讲,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,也是对家人、对朋友的不负责任。但是在我的内心中,我觉得我一个人能救出更多的生命来是更有价值的。”
在蓝天救援队等民间力量抵达大河家村之前,国家应急管理局甘肃消防总队,已调派全省9个支队共580名消防救援人员,参与了积石山地震救援,挽救了多人的生命。
“11点59分发生地震,我们是12点20分完成集结,下达命令就出发了,我们直接到克新民村已经1点40分了,在克新民村的一社完成了排查搜救任务之后,根据上级指挥部的命令,我们又转战到受灾最严重的大河家镇的陈家村。”
距离震中不到1公里的陈家村,是本次地震受灾最为严重的村庄之一。由于部分交通道路坍塌,王海龙带领消防战士到达现场的时候,已经是凌晨4点32分。
“天气特别冷,还是夜间,救援比较困难,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搜救出两个人,父子两个,当时在家里面出不来,父是80多岁,儿子50多岁。”
消防支队刚刚到达陈家村口不远处时,听到了一处坍塌的墙院内传出了呼救声,迅速展开营救。
“当时我们听到呼救的声音,大门变形了,导致这个门打不开,我们紧急采取破拆,利用梯子爬到他的院子里边,把门打开,把两个人救出来。”
呼救的是村民佘学文父子,地震发生时他们正在屋中睡觉,地底突然传出轰隆不断的巨响,并伴随着剧烈的晃动。佘学文本想往屋外跑,但脚下就像是踩着一座摇摆不定的水上浮桥,人完全无法移动,数十秒过后,他和父亲被倒塌的屋墙困在了房内。
好在这对父子仅仅受了轻伤,在被救出来之后,经过简单的治疗,他们被救援队就近安置在了村内的帐篷里。
佘满素一直在广东打工,他9岁的女儿在地震时不幸遇难。尽管他12月19日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回家中,但按照当地习俗,女儿已经下葬,他只有通过和妻子视频的方式和女儿做最后的道别。
“当时这个下来砸了我女儿和我老婆,我女儿九岁的女孩去世了,我老婆腰部全部砸伤了。从兰州往回走,堵车也回不来,把孩子下葬,只能在视频上看一下,只能这样,结果看了一眼,我女儿脸部受了伤,她面部全部洗得干干净净的,真的那时候我一看,眼泪就是不停地流,流下来,实在是我控制不住。”
“大河家镇陈家村是这一次地震中受损最严重的村庄之一,这里的许多墙体还是由传统的土坯做成的,当地冬天的气温十分低,很多砖还做了加宽和加厚处理,但是这种传统的土坯结构,是很难承受地震带来的冲击。”
在地震发生后的24小时内,分布在大河家镇附近的10个村庄,陆续由临夏消防支队完成了第一轮的人员搜救工作。
积石山县高李村距离震中6公里,也是本次受灾较为严重的地方,高李村共有500余户2000多名村民。地震发生后,村子里大部分土质房屋倒塌。
马自学是本村人,一直在外打工,地震发生后,他迅速赶回村子。刚刚进入村子,他看到昔日的家园已经坍塌成为一片废墟。
“家里面人还说好着呢,后来我又打了个电话,家里才说是我们村里面震灾比较严重。整个一片基本上住的都是我家以前的亲戚。”
“对,一片漆黑,看不到路。当时我来的时候,人员已经救出来了。有两个人,我大姨和她9岁的小女孩已经去世了。”
马自学口中去世的大姨和她的孙女是马义来的母亲和女儿,12月18日晚,马义来与往常一样早已进入梦乡,突然其来的地震打破了这里的宁静。
“11点59分地震,那一瞬间就爆发起来。它震的时候,我突然就惊醒,因为房子已经倒下来了。”
马义来一家七口居住在两间房里,父亲母亲与9岁的大女儿居住在主房,自己和爱人带着另外两个不满3岁的孩子居住在偏房。
“我的女儿,儿子和老婆都住这,我和老婆睡在中间,一人管着一个。地震一瞬间,我的房子基本上塌下来了,我说老婆快点,我把女儿抱上,她起来想抱孩子,门没跑出去,又是一震,全部倒塌了。”
数十秒的强震造成了主房围墙的的垮塌。主屋的屋墙垮塌后,马义来迅速赶到主房徒手营救家人。离主房门口最近的父亲第一个被他从废墟中刨了出来。
“因为从墙根刨,快的很,没到二三十秒我就把父亲基本刨出来了,先把他的身子拉出来了,应该可以呼吸的,腿我们慢慢的抱出来的。”
“他的肩胛全部受了伤,特别疼,背到安全的地方我的腿已经软了,走不动路了。我隔壁听到呼救声来刨我的母亲和女儿,她们都刨出来了,母亲和我紧紧的抱着,女儿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。”
“这里是七十高龄的高李村五队队长韩学诚的家。当时他的家受损严重,大门无法进出,他冒着极大的风险。从他家的墙壁上开的一个豁口,从豁口出来,爬出来去帮助其他的村民脱险。无法想象他当时冒着多大的风险去帮助他的邻居。”
当马义来返回家中,看到邻居从废墟中刨出的母亲和女儿时,她们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“37岁的马义来,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,经历了丧母跟丧女之痛。在简单地处理完后事之后,便迅速地投入到帐篷的搭建工作中来。他说忙点好,忙点能让他暂时忘记伤痛。”
12月22日,冬至,大河家镇居民安置点,马永胜兄弟的爱心面馆已经在这里连续运转了三天。震后第一天,这里就免费送出了约2万份牛肉面。
“这一天过来带了60袋面,1000多斤牛肉,汽油20桶,还有料、煤、煤气管、煤气等都是我们从外面带过来的。”
在甘肃拥有30多家连锁面馆的马永胜兄弟听说大河家村发生了地震后,第一时间就打包好物资,连夜赶往安置点支起了拉面摊,为受灾群众提供牛肉面。
“我们走了不行的,我们专门是过来这里下面来,给老百姓服务来了,我们走了,谁来服务呢。”
为了给灾民们提供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,马永胜兄弟的爱心面摊,需要有和面、拉面、切肉,配菜,消毒等工序近十位师傅一同协作完成。马永胜兄弟关掉了城里两家店铺,把员工抽调到灾区,每天的营业损失接近一万元。
“有损失,但是没事,我们只要活着,这都是小事情,钱我们慢慢挣,有机会的。”
在爱心面馆旁边,有两个义务理发摊位,一家给老人剃头,另外一家给小孩理发,他们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志愿者。
“我在家里看到他们这里的房子倒塌,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受到严重的损失。我作为一名员,国家有难,匹夫有责。我要在奋战抗震救灾的前线,为灾区人民提供点自己的帮助。”
地震发生的时候,来自河南的刘大胜正在陪母亲在成都自驾旅行。得知这里灾情严重,他们决定中止旅行,开车900多公里来为灾民提供服务。
“免费剪头发。把自己的爱心传递到这里,母亲觉得很欣慰。本来来的时候看到路边的那些房子都塌了,有点害怕,也有点心酸。
但是来到这个地方看到灾民们,慢慢从灾区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了,慢慢脸上有笑容了,母亲非常开心。所以在这个地方能多剪一个头发就多服务一个。”
为了及时救治受灾群众,保证人们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能够看病吃药,大河家镇医院将流动医疗站设置在了安置点。
“主要是当天晚上是零下15度以下,发热、咳嗽、嗓子疼、全身疼,这些药基本上就都全了。现在供应特别吃紧的就是慢性病的药,ob体育高血压、糖尿病这些药,还没有运过来。”
地震后的第三天,安置点的孩子们在的带领下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,孩童爽朗的笑声为这里平添了一些生机。地震让学校暂时关闭,但在安置点为孩子们开设了流动课堂。
“我在临时学校上学。叔叔昨天给我们上的课。今天我们学校的老师来了。”
“灾后第三天的傍晚,正值中国传统二十四节气冬至。越来越多的志愿者跟爱心企业来到了安置点,为大家提供免费的食物。除了有大人们爱吃的牛肉面,还有小朋友爱吃的麻辣烫,甚至是汉堡。相信今年的冬至对于大家来说将会是终生难忘的。”